杜甫五律《西阁三度期大昌严明府同宿不到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作于永泰二年(766),时杜甫客夔州。严明府:夔州大昌县令,名不详。大昌:夔州属县。《旧唐书-地理志二》夔州:“大昌,晋分巫、秭归县置建昌县,又改为大昌。”【今年春杜甫在云安时,云安县令也姓严。或同一人。见杜甫《水阁朝霁奉简严云安》。】
西阁三度期大昌严明府同宿不到(杜甫)
问子能来宿,今疑索故要。匣琴虚夜夜,手板自朝朝。
金吼霜钟彻,花催蜡炬销。早凫江槛底,双影漫飘飖。
故要:通“固邀”。《南齐书-高逸传-褚伯玉》卷54:“褚伯玉少有隐操……在山三十余年,隔绝人物。王僧达为吴郡,苦礼致之,伯玉不得已,停郡信宿,裁交数言而退。守朔将军丘珍孙与僧达书……僧达答曰:'褚先生从白云游旧矣……近故要其来此,冀慰日夜。’”后用为恳切邀请之典。《和白云庵-明月台》(宋-黄庶):“老僧山中嫌月窄,夜夜独上高高台。四边不肯著闲树,故要满坐清光来。”
匣琴:《拟明月照高楼》(梁-萧衍):“台镜早生尘,匣琴又无弦。”《人日》(杜甫):“佩剑冲星聊暂拔,匣琴流水自须弹。”
手板:即笏(hù)。大臣朝见时记事的狭长的板子。《宋书-礼志五》:“笏者,有事则书。……手板,则古笏矣。”《杨柳歌》(北周-庾信):“连钱障泥渡水骑,白玉手板落盘螭。”
霜钟:钟或钟声。《山海经-中山经》:“(丰山)有九钟焉,是知霜鸣。”郭璞注:“霜降则钟鸣,故言知也。”《雩祭歌-黑帝歌》(齐-谢朓):“霜钟鸣,冥陵起,星迴天,月穷纪。”《听蜀僧濬弹琴》(李白):“客心洗流水,余响入霜钟。”
早凫:典“下履凫”或“王乔履”。《后汉书-方术列传上-王乔》卷82:“王乔者,河东人也。显宗世,为叶令。乔有神术,每月朔望,常自县诣台朝。帝怪其来数,而不见车骑,密令太史伺望之。言其临至,辄有双凫(fú)从东南飞来。于是候凫至,举罗张之,但得一只舄(xì)焉。乃诏尚方视,则四年中所赐尚书官属履也。每当朝时,叶门下鼓不击自鸣,闻于京师。”《桥陵诗三十韵因呈县内诸官》(杜甫):“太史侯凫影,王乔随鹤翎。”双影:双凫之影。
【大意】曾问君能否来西阁小住,现在怀疑是等着俺盛情再邀。俺匣中的琴瑟夜夜虚度,您天天拿着“手板”忙着拜访领导。霜钟响彻如金属吼叫,火花在催促蜡炬融消。盼望早晨江边栏杆之下,王乔双凫的影子悠然飘飘。
【诗意串述】这首诗前二联写严明府失约。三度捎话求宿未至,俺怀疑您是要俺盛邀。俺的琴瑟在匣里夜夜闲着,您却拿着手板天天去跑领导。(“手板”是用来见长官时记录指示的。)三联写等待。等到霜钟响彻如“金吼”(类似“虎吼”、“狮吼”),等到火花催着蜡烛销。末联写期望。想明早江边栏杆下,能看到王乔双凫“漫飘飖”。(双凫即叶县令王乔。期待严县令像王乔县令一样飘然而至。)此诗言“手板朝朝”言“金吼”,略有戏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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